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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玉佩之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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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辛萬苦尋到了玉佩,竟有人想來搶奪,尋夢惱怒地轉過頭,卻見鄒楠一手把玩著那塊玉佩,那挑釁的眼神和架勢分明就是來搗亂的,她憤憤然道:“凡事講究先來後到,你難道不懂嗎?”

“那是你們大炎的規矩,我們東甌國可沒有這樣的習俗。”鄒楠不以為意,挑了挑狐貍般的眼眸,“掌櫃的,這個玉佩我要定了,無論她出價多少,我的出價都比她多一枚五銖錢。”

“……”簡直是個無賴!

尋夢努力平覆心底的怒氣,盡可能心平氣和道:“掌櫃的,不瞞你說,這塊玉佩乃是我先前所丟,如今又是我先瞧中的,於情於理你都該賣給我才是。”

店掌櫃覷了兩人一眼,這位錦衣華緞,舉止落落,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子,這位奇裝異服,氣勢洶洶,似乎來頭也不小,他一個小小玉器坊掌櫃,誰都不敢開罪,犯難道:“這……兩位姑子不妨商量商量?”

“商量什麽!”鄒楠兇橫地瞪他一眼,指尖摩挲著那塊玉佩,挑眉看向尋夢,“這玉佩分明是我的,我前幾日不慎遺失了,正不知何處去尋,沒想到自己跑出來了。”

這個鄒楠果然難纏,顛倒是非的能耐這般了得,尋夢冷哼道:“你昨日剛入長安城,這玉佩若真是你前幾日遺失的,那也該是丟在哪個荒山野嶺,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長安城裏?”

鄒楠不慌不忙地狡辯道:“什麽荒山野嶺?我走的是官道,行車緩慢,許是哪個路人撿了,趕在我之前來了長安呢?”

這人狡言善辯,專門向她尋釁挑事,尋夢懶得浪費時間與她掰扯,自行撲過去搶奪,然而鄒楠身高比她高出不少,手臂輕巧地向上一舉,完美地避開了她的搶奪。

尋夢暗自氣惱,鄒楠滿臉得意,但誰也不肯退讓,場面一度陷入僵持中。

雲縈經常會來碎玉坊逛逛,與店掌櫃有些交情,看他為難的模樣,主動插嘴道:“掌櫃的,這玉佩既是典當而來,上面可有什麽特殊之處?比如刻紋,或是裂縫之類的。”

經她提醒,店掌櫃稍加思索,正想說話,卻被雲縈打斷了:“掌櫃的切莫說出來。”

雲縈娉婷多姿地走向鄒楠,柔婉又不失客氣道:“這位姑子,請將玉佩交給我。”

鄒楠不知她的用意,將手往身後一藏,不肯配合道:“我為何要交給你?這玉佩我要定了。”

雲縈溫柔一笑:“姑子雖是外族人,但既來到長安,也該遵循炎朝律法。這玉佩目下是店掌櫃之物,他沒有允諾賣給你,你這般私藏玉佩與竊賊何異?”

尋夢也不知雲縈意圖,但她惱極了鄒楠橫插一腳的行徑,逮著機會起哄:“掌櫃的不如直接去京兆府報案,只說有人強奪你坊內物件,讓她去牢裏待一陣子。”

眼見勢頭不順,鄒楠眼角一挑,極不情願地將手中的玉佩遞向雲縈,卻在中途轉了個方向,將那塊玉佩放回了黑匣子裏。

雲縈也不惱,淡笑著對三人說道:“兩位姑子爭持不下,掌櫃的不妨效仿‘完璧歸趙’的典故,將玉佩賣給遺失玉佩之人,各位覺得如何?”

話音剛落,鄒楠無知地問道:“什麽是完璧歸趙?”

眾人:“……”

完璧歸趙的典故,炎朝幾乎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,但百越自成一體,族人大多不識中原文化歷史,除非刻意去學習了解,但那種人幾乎屈指可數。鄒楠不知道這個典故,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,但尋夢似乎很小便得知了這個典故,依稀是外祖父哄她睡覺所說的故事之一。

雲縈簡略地解釋了兩句:“大意是說,趙國有一塊和氏璧,因種種緣由流轉到秦國,幾經周折最終回到了趙國。如今這塊玉佩就好比是和氏璧,兩位姑子中必然有一人可比作趙國。誰若能證實自己便是趙國,掌櫃的就將玉佩賣給她,如此可好?”

經雲縈這麽一解釋,周楠算是明白了個大概,她本就是攪局來的,感覺這個游戲頗有意思,笑瞇瞇道:“我同意。”

店掌櫃夾在中間十分頭疼,只想早點將這塊燙手的玉佩甩出去,聞言立刻點頭應許。

唯獨尋夢拉著一張臉不大痛快,這本來就是她的玉佩,如今尋到了要重新花錢買不說,還得想法子證明這個玉佩是自己遺失的,想想都憋屈,但事到如今也不容她退縮,默默點點頭。

雲縈附在店掌櫃耳邊,不知嘀咕了什麽,店掌櫃眸光一亮,開始發問:“這是一塊青白交錯的水蒼玉玉佩,敢問兩位姑子中間刻了什麽?”

進門之際,鄒楠恰巧聽到店掌櫃說那是個似兔似鼠的怪物,剛才她細細摩挲,直覺更像一只兔子,可那麽生澀的雕工,莫非是她親手雕刻的?

尋夢見鄒楠遲遲不答,率先開口:“上面雕刻了一只兔子。”

聞言,鄒楠的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,故作生氣道:“誰說是兔子,分明是鼷鼠,那是我親手雕刻的一只鼷鼠。”

尋夢:“……”

你謊稱是鼷鼠也就罷了,還敢說是你親手雕刻的?尋夢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洩,轉過去問店掌櫃:“掌櫃的,你說那是什麽?”

鄒楠不甘示弱地逼迫店掌櫃:“掌櫃的,你想好了再說,那明明是我們東甌國的鼷鼠。”

尋夢惱火道:“你們東歐國的鼷鼠長那麽長的耳朵?”

鄒楠無賴道:“那又怎樣?我們東甌國的鼷鼠吃得好……”

“……”店掌櫃估計眼神不大好,本來就辨不清那是兔還是鼠,聽她們這麽氣勢洶洶地爭執,越發不敢肯定,訥訥道,“不如,繼續下一問?”

店掌櫃見兩人暫熄怒火,小聲問道:“敢問兩位姑子,這玉佩背後刻了什麽字?”

尋夢一怔,饒有深意地看了看靜默在旁的雲縈,又淡淡瞥向鄒楠,謙讓道:“你先說。”

鄒楠哪裏知道上面刻了什麽字,扯出一個假笑,絲毫不領情:“還是你先說吧。”

尋夢淡淡道:“背面刻了一個江字。”

“對,就是一個江字。”鄒楠急忙搶話道,“那是我親手刻的。”

眾人:“……”

坊內有一瞬的靜默,尋夢勾了勾唇,似笑非笑:“你就是存心來找茬的,我說什麽字,你定然也會搶著說,其實那塊玉佩背後根本沒有刻字。”

起先她確實想刻個“江”或者“夢”字,但玉佩太小,刻小字難度有點大,她比劃了好久,最終放棄了刻字的念頭,剛才店掌櫃一問刻字,尋夢便知雲縈使了一招“無中生有”來誆騙她們。

店掌櫃遵循游戲規則,將玉佩遞交到尋夢手中,尋夢如願以償地拿到玉佩,心中無限歡喜,誰知鄒楠整個人栽了過來,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,一把將玉佩撞飛在地。

鄒楠穩了穩身形,毫無誠意道:“對不起,腳下一滑,我是無心的。”

尋夢迷眼瞧著地上那碎成幾瓣的玉佩,雙手不自覺握成拳,恨得咬牙切齒:“鄒楠!你欺人太甚了!”

那極力隱忍的怒氣好似一張弓,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壓制著,而今那弓弦終於繃到了極致,“崩”地一聲繃斷了,排山倒海的怒氣傾瀉而出,將她殘存的理智淹沒殆盡,她不管不顧一拳攻向鄒楠。

鄒楠靈巧地避過,想起昨日江玄之與她並肩離去的背影,胸中不可遏制湧起一股恨意,仿佛她瞧中的獵物被人奪走一般,當即一掌揮過去,毫不客氣地予以回擊。

那一掌沒擊中尋夢,卻撞到了擺放玉飾的架子,架上的玉飾嘩啦啦地滑落在地,店掌櫃心口一縮,好像生生被人剜去一塊肉,哭天搶地地喊道:“哎呦,我的玉飾……”

那聲音盡數淹沒在兩人的招式裏。

兩人將坊內打個七零八落,終於互相打鬥著出了門,憐心小心翼翼從門後扒了出來,聽著店掌櫃生無可戀的哭喊聲,瞧著坊內一片狼藉的碎玉,暗道:碎玉坊這個鋪名果然名副其實。

徒手打鬥已經不能盡興,鄒楠隨手抓起路邊攤上的長鞭,一把橫甩過去,尋夢矮身避過,撲到攤邊撿起一把竹傘,兩人一鞭一傘地纏鬥起來。

好事的路人駐足圍觀,奈何這兩個姑子武藝太高,氣勢太淩厲,他們怕自己被誤傷,不敢靠得太近,漸漸地形成了一個松松的包圍圈。

雲縈曾嘗試過去阻攔她們,但阻攔不了,便偷偷派人去請京兆尹。此刻她站在街邊,向京兆府的方向翹首張望,意外捕捉到一個魂牽夢縈的身影,她心中一喜,向那人的方向奔過去,可惜人群太擁擠,一時無法通過,著急地沖那人嚷道:“百年!百年!”

郭百年向聲音來源處望了望,並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臉,懷疑是自己生了錯覺。他早知尋無影成了大炎南陽公主,可惜他一介外臣不得相見,偶然打聽到她偷溜出宮,便來西市碰碰運氣。

方才路過三江膳坊,他回憶起與尋無影初見的場面,不由自主進去用了一頓午膳,再出來時,遠遠瞧見此處圍聚了一群人,心生好奇地走了過來。

他擠進人群,乍然聽見人群爆出一聲喝彩,只見一個身著水青色裾裙的女子一手握著一根長鞭,一手以竹傘為兵器,抵住另一個異族服飾的女子,氣勢淩厲道:“你若乖乖跟我道個歉,賠我一塊水蒼玉,再順帶將這些砸亂的物件賠了,我便饒了你。”

那飛揚自信的眉眼,郭百年曾描繪了數次,即便她穿了女裝,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。他激動地穿出人群,沖到那人面前,聲音隱隱有些發顫:“尋兄!”

剛擠到郭百年所在地的雲縈,猛然聽到這個敘舊的稱呼,仰著脖子朝尋夢看過去,靈臺一瞬清明起來,尋無影是女子,原來如此。

尋夢怔楞片刻,興奮道:“郭兄!”

在她走神的瞬間,鄒楠見對方來了幫手,恐怕自己不能敵,悄悄向後退去準備溜走,尋夢眼尖地掃到那狡猾的身影,朝郭百年道:“郭兄你稍待,容我先處理一些私事。”

郭百年向後退開一步,轉身與鄒楠照了個面,兩人俱是一怔,便在尋夢攻向鄒楠的瞬間,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,下一瞬鄒楠不客氣地沖了上來,他同樣一手擋住了她。

郭百年就這樣一手拉著一人,一手擋著一人,夾心般擋在兩個女子中間。

尋夢不解地偏過頭:“郭百年,你為何攔我?”

鄒楠同樣氣惱地喝斥:“郭百年,你給我讓開。”

郭百年還沒來及說話,人群讓開一條道,京兆尹錢覆挺著個官腹大搖大擺地走過來,猛然見到鄒楠臉色微變,再見到郭百年渾身一抖,最後見到尋夢兩腿有點發顫,忍不住就想跪地恭迎。

“錢令尹!”尋夢喝止住他,朝他使了個眼色,意思是不許暴露她的身份,好在這個錢覆為人窩囊,眼力見倒還是有的,立馬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裏。

尋夢與鄒楠打鬥了這麽久,腦子漸漸恢覆了理性,若是讓長安百姓知曉她這個南陽公主在街市與人大打出手,實在有損她一國公主的臉面,即便她不在意名聲,父皇那裏也不好交待。

冷靜想了想,她朝鄒楠道:“走,我們去京兆府理論。”

鄒楠大約也有所顧忌,不服氣道:“走就走!”

“別走!你們賠我玉飾!”碎玉坊掌櫃哭喪著臉跑出來,一把撲到錢覆身前,“錢令尹,你要替草民作主啊!”

錢覆轉眸掃了一眼坊內淩亂的場面,心尖顫了顫,腹誹道:這公主打架果然奢侈。

剛才打架之時,尋夢頭腦發熱,不顧一切,如今冷靜地瞧清自己的“傑作”,又暗暗唾棄自己失策,下次與人掐架一定要尋個空曠地,萬萬不可如此傷財,她覷了鄒楠一眼:“找她賠!”

“憑什麽?你也有份!”鄒楠不依不饒。

尋夢振振有詞道:“要不是你步步相逼,欺人太甚,我至於向你發作嗎?”

鄒楠也有自己的理由:“說來說去終歸是你先動手的,反正你不賠,休想叫我賠!”

“夠了!我來賠。”郭百年打斷爭論不休的兩人,“今日所有損壞之物,統統由我來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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